【鸣扉】一只黄金龙的养成方式
前篇：【鸣扉】我是黄金龙
1.
“在这个家里，我要定几个规矩。”扉间抱着胳膊站在窗边看着自己停在楼下的那辆像是被压路机碾过的废铁（车？），说这话时的语气并不和缓。鸣人耷拉着脑袋盘腿坐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地毯，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又是嘶啦一声，手忙脚乱地赶紧往前挪一挪坐住，然后心虚地抬头看向窗边的白发男人，只见对方不知何时就已在看他了，面无表情的脸顿时把鸣人吓得弹出覆满金黄鳞片的巨大翅膀，于是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毁灭声响，尖锐的翅钩和翼尾的骨刺在钢筋水泥的地面墙壁上不费吹灰之力就划出整齐的割面。
“啊啊啊啊……快收起来死翅膀………”鸣人惊慌失措的试图站起来，扭头压着自己翅膀，刚刚消停的毁灭声响再次奏响在扉间耳边，后者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对不起，我错了……”
金发少年灰头土脸的跪坐在男人面前，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扉间扫了眼自己已经报废的二楼，又想起自己前几天报废的三楼，打消了挪去一楼住的打算。一楼要是没了，二楼三楼就真的都没了。于是突然有些后怕，这要是在祖宅再多逗留个几天，那他就真的可以滚出千手家了。
扉间抬手挥去了眼前漂浮的灰尘，也懒得再说什么了，直接定规矩：“第一，禁止在室内恢复原形的任何一部分。第二，禁止在室外非空旷地带恢复原形的任何一部分。第三，禁止违反第一条和第二条。”
“可是……可是我有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
“学会克制。”
“那我有的时候想舒展筋骨怎么办？”
“以人形的状态从超过十楼高的建筑物里跳下去，中途再龙形飞到高空云层上，你可以尽情舒展筋骨。”扉间绕过一地的狼藉捡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装修公司的电话，“你这个月已经报废了我三栋别墅，事不过三，你也不想我把你扔到深山里去吧。”
“不想……”
扉间本来是想，这孩子还不熟悉人类的世界，所以先带他住在这种单门别院的别墅。但现在看来，照这样的破坏力，住古堡也没用。所以他又拨通了中介公司的电话，他要在附近买一套公寓房，顶层。
还有，他需要一辆新车，一辆悍马H2SUV。
2.
“鸣人！”扉间真的是很想用蹦极绳把后座的那个死小鬼给绑在车座上，后视镜里公交车已经快要把喇叭按炸了，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司机狰狞的脸，真是稍不留神就惹麻烦：“把你的头和上半身跟我收回来！”
“哎？为什么？”被训斥的人形龙慢吞吞的缩回了车里，趴在被开车的人立马关上然后锁死的车窗上，“我还没见过这么多房子和人类得吧呦。”
“闭嘴。”扉间点了根烟，“规矩八，坐车时不准把身体的任何一部分伸出车窗外，尤其是旁边有车经过时，再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鸣人踢着腿默默的缩回了座椅，好半晌忍不住再次开口道：“你们的种群好庞大，人类是不是很能生？”
“你们的雄性是不是也能生育后代？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种群数目？我们那里的海蛇族就是雌雄同体，是龙海里最庞大的种群，连双头翼蛟龙都不愿意招惹它们。所以扉间你是不是也能生孩子，你们是胎生还是卵生？你们会孵蛋吗……”
后座的小孩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扉间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前面又红灯了：“人类不是雌雄同体，雄性人类也没有生育功能。我不会生孩子人类是胎生而且我也不会孵蛋！”大力摁灭了烟头，扉间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这红灯也没完没了的给他添堵，他不过是搬去新的公寓而已为什么这么麻烦？
再次被凶的小孩缩了缩脑袋，车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但也没安静多久，因为小孩子很快就肚子响了。
“……我饿了扉间………我想吃上次的那个长了两个角的东西……”
“………”扉间无奈地叹了口气，打了个电话：“喂，源河养殖场？对，我是千手扉间。还像上次那样，送两头牛过来。不，送到碧翡公寓的天台。没关系，天台是我私人的。好，谢谢。”
“来了吗来了吗来了吗我的牛？”鸣人直接扑到了扉间和副驾驶中间：“什么时候来？”
扉间推了推他凑得过近的脑袋，“一小时。”
“快快快！咱们快走！”
“堵车！早高峰！最快也得两小时！”扉间真想一巴掌护在死小孩的脸上：“你给我坐回去！”
鸣人急了，直接开门下了车，朝前面的天桥跑去，扉间喊都没喊回来，正要追上去，前面的车动了，也只能坐回车里踩油门。刚开几十米，只见鸣人那小子从天桥上纵身一跃，当街变回了巨龙，披着一身金光闪闪的细密鳞片朝他低飞而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像老鹰抓兔子一样，抓着他的车就往空中飞。
扉间坐在车里再次点起了一根烟，一口气吸了三分之一才长长地吐了出来，烟草的细腻苦味滤过整个呼吸道和肺叶，顿时压下了不少火气。而这只不知悔改的四脚蜥蜴却勾下硕大的头颅，倒看着车里抱着胳膊抽烟的白发男人，歪了歪头：“扉间，我们往哪儿飞？”
扉间吸了口烟，轻描淡写道：“往死路上飞。”
3.
说真的，他坐在天台的车里，一边抽着烟，一边思考着自己该如何把这辆刚买回来不到一天就被抓变形的车从30楼的顶层弄下去。扉间是不敢指望那只正盘旋在半空中等待着猎物送到的大蜥蜴了，这车再被抓一次，就真的要报废了。
所以，他是不是得再买架直升机？还有明天的头条新闻，刚刚一定有人拍视频，也一定会有人报警。很快警察就会在车管所顺着车牌号找到他，问他是否还活着是怎么活着的。
就在扉间坐在半报废的车里思考人生时，电梯那边的门铃响了，他这才下车去开门。两头牛进来时，盘旋在空中的巨龙顿时兴奋着俯冲了下来，无形中释放的龙威尽显食物链顶级狩猎者的腥色杀意，吓得两头牛肝胆俱裂，还没等鸣人碰到它们，就已经口鼻冒血半死不活了。
他靠在天台边，抬头看向高空中的那只黄金巨龙不断地松开爪子任由猎物掉下，然后再急速俯冲下去抓住，重新飞回高空，再放下，如此反复，直至可怜的肉牛彻底死于恐惧，才最后一次放开，张开血盆大口俯冲过去一口吞下。
等到两头牛被吃完，已经半小时过去了。巨大的黄金龙这才意犹未尽的盘旋落下，伸展着翅膀笨拙地走到扉间面前，本是清澈见底的碧蓝色瞳孔，此刻却幽邃如深海，还残留着虐杀猎物后的兴奋尚未褪去，隐约间泛着血色的贪婪。
说实话，扉间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却发现退无可退，脊背不受控制的一阵阵的发凉，面上却不显：“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进食？龙族的习惯，还是说是一种餐前仪式？”
鸣人却歪着脑袋直盯着男人红色的瞳孔，然后后退了一大步，收起翅膀坐了下来，粗壮的尾巴轻轻扫过地面，“因为恐惧而死的动物，肉质最是鲜美，连血都会是甜的。”
扉间点了点头，因为距离的拉开这才稍稍放松了神经。刚要说些什么，只听得眼前的幼龙问道：“你为什么每次在我进食之后都会对我产生畏惧？”
扉间愣住了，并不知道自己藏在皮相下的情绪早已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我对你造成威胁了吗？”
“不是……”
“我不会伤害你的。”鸣人甩了甩脑袋变回了人形，赤裸的站在了扉间面前，走近了一步牵起了他的手合在两手掌心里，眨着湛蓝的眼睛异常真诚地说道：“你不用害怕。”
鸣人的掌心温度很高，完全不像是一只冷血动物该有的温度。扉间不甚自然地抽出手推了推他的脑袋，挑眉道：“那你下次就不要满眼血光的张着翅膀把我堵在天台边缘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是个人都会害怕。”
“哎？我满眼血光了吗？”鸣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可置信：“我只是吃饱了高兴伸个懒腰啊。”
“我明天会让人在天台立一面镜子。”
4.
“喂，圣悦家具城吗？再给我送一套沙发到碧翡公寓顶层。对，我是千手扉间。是的，还是那套沙发。好，谢谢。”扉间挂了电话，并不想回头看自己那套被撕咬成不明垃圾的沙发，更不想看那个跪坐在那堆垃圾旁的死小孩。
“对不起，扉间，我错了。”
“闭嘴，别说话，你让我偏头痛都快犯了。”扉间扶着额头太阳穴一阵阵地疼：“为什么我每次下班回家都能看见一地的垃圾？”
“我定的规矩是不是只要我一不在你就忘了？”
“不是的，我……”鸣人急着想要站起来解释，扉间冷喝道：“跪着！让你站起来了吗！”
“跪一晚上！”
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只留下鸣人一个人跪坐在客厅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也不敢再说什么。等到工作人员送来沙发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扉间打开门，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那几个人收拾摆放，小孩子还跪在旁边满脸委屈地看着他。
扉间没给他一个眼神，等人走后就又回了房间。半夜胃疼辗转醒来，门缝映出客厅的灯光。起身开门出去的时候，只听见厨房一阵叮铃咣啷的毁灭式声响，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糊掉的恐怖气味。扉间叹了口气，大概是小孩子饿得进厨房觅食了。
一进去，果不其然，只见金发少年手忙脚乱地在厨台前忙乎，锅碗瓢盆瞎扔了一地。
“冰箱里面有几斤新鲜的牛肉。”扉间的突然出声吓得鸣人又打碎了一个碗，少年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看向门口面色有些憔悴的白发男人，嘟囔道：“我不是弄给我吃的……”
扉间挑了挑眉毛，有些好笑的等着少年的后话，听到解释时，确实是暖了心窝：“我听见你在房间里来回翻身，还闷哼，肯定是因为晚上没吃东西胃疼了，你上次就是……所以我想弄点东西给你吃………”说完这话，小孩子自己就很不合时宜的肚子响了。
扉间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很少见的揉了揉少年的头发：“你别再搞破坏我就谢天谢地了。”
鸣人温顺的凑近了一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都是第五套沙发了，还不是故意的？”
“我……我牙痒，忍不住……”鸣人有些扭捏。扉间见他这个样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换牙期？”
“就…就是换牙啦……”
扉间沉默了，鸣人尴尬的辩解道：“干嘛？以龙的年龄来算我还小啊……我才五百二十三岁而已……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小孩子终于恼羞成怒了，扉间推了推他的脑门，沉声道：“你果然还是个小鬼头。”
“家规二十三，有问题要早早跟我说。几根供你磨牙用的石柱我还是买得起的。”
5.
“扉间扉间扉间！”鸣人坐在男人的腰上大力地摇着他的肩膀，硬是把试图装睡的男人给摇醒了。
“给我下来！大半夜的你要干什么？我明天还要去医院开会！”
然而人形黄金龙并不在乎人类在残酷社会的摸爬滚打，他只是遵从兽性。比如今夜的兽性就是自由飞翔，所以他要出去飞一圈。
“去飞你的好了叫我干什么？我又不会飞！”
“不，我要带你一起。”巨龙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坐在人类的腰上大有对方不点头他就不起来之势。扉间咬牙切齿地呼了鸣人一巴掌，然而后者却坐在他的腰上纹丝不动，看着精精瘦瘦，却重得像头牛：“起来！不起来我怎么跟你一起！”
金发的人形巨龙站在阳台的护栏上，紧紧地握着人类的手，一弯勾月挂在漆黑如幕的夜空中，温凉的风吹过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撩动着发丝。远处，夜如海洋，尽是明灭的光，虚而不假*。鸣人笑得异常灿烂，侧头看向身旁的白发男人，朗声道：“扉间，我喜欢你！”
*改自歌曲《如何》。
他这么说着，在男人做出反应之前拉着他的手，直直地从三十层楼高的高空中跳了下去。扉间顿时摒住了呼吸，肆虐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他握紧了鸣人的手，看过去的时候，对方正看着他笑得如海如光。扉间看见他张口说了什么，但没能听清，然后就被对方松开了手。
“鸣人？”
说不害怕是假的，然后就是满目的金色，接着就是落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回过神来时，巨大的龙头正扭头看着他：“怎么样，好玩吧？”
“我有家族遗传心脏病史，鸣人。”
“哈哈哈哈！”巨龙却笑得开怀，调转方向，带着扉间朝城外飞去。所有的建筑物都在脚下变得迷你，扉间眯上了眼睛，夏夜的凉风呼啸而过，吹乱了头发。
好像，感觉是挺不错的。
巨龙带着人类飞了许久，直到看到群山翠峦，才笔直地往高空飞去，扉间当即抱紧了巨龙的脖子防止自己滑下去。
黄金巨龙带着他飞上了云层，说实话，扉间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清楚的月亮，没有任何阻碍。而冰冷的月光洒在巨龙的鳞片上，原本金色的细密鳞片此时却翻动着丝丝寒光，美得不正常。
然后他听见了黄金巨龙在月光下的低吟，晦涩难懂的语调，如同来自远古的神圣吟唱，产生了难以想象的震慑力。当最后一个音调结束时，整个云层之上都开始零星地闪烁着金光，这里一点，那里一点，起初如同萤火，然后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耀眼，一眼望过去，如同云海之上飘落了数之不尽的金色花瓣，天女散花般看不到尽头。
美若鬼神。
“好看吧。”巨龙看着那些飘然落下云层的光瓣，扇动着巨大的金色翅膀，极难得地低沉了声音：“那些光落在土壤上，会开出金色的花，将所有的生命力贡献给大地，然后迅速枯萎。”
“但是这方圆五十里，都会成为一片神佑之地，遍布生机。”
“这是龙族最为神秘的生命魔法之一，卡卡西说，我父亲是龙族近几代最优秀的生命魔法师，他的光佑三千，可以使方圆八万里开满金色的花，丰盈的生命力甚至能够使得土地上的生物起死回生。”
鸣人说这话时，全身的鳞片已褪去了大半光泽。扉间摸着他背上的鳞片，暗下了视线。
天底下哪会有这种好事，仅仅是念几句咒语就能凭空获得如此庞大的生命力。
都是拿命换的。
“他救了整个龙族。”鸣人这么说着。
扉间摸着巨龙失去光泽的鳞片，沉声道：“小孩子不要玩这么高深的魔法，玩一次得吃我多少头牛才能补得回来？”
“但是明年你就能在这里看见漫山花开了啊！”鸣人笑得开怀，带着人类忽上忽下的往回飞，一会儿直线往上冲，一会儿直线往下栽，一会儿螺旋桨似的打圈儿，乐此不疲。气得背上的人类狠狠地一拳怼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捶得手疼：“给我好好飞！”
然后就是某巨龙玩儿嗨了，忘了收回龙形直接驮着扉间横撞进了阳台，当场装垮了整面墙，报废了整个客厅。
“你知不知道这一套酒店式公寓我才买了半年？”
“……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家规三十八条，禁止以室内为落脚点，给我走天台回来！”
PS：扉•真有钱•间
今天学会了一句话和一个名词，极圈易腿相食、翅钩（极圈词穷小火堆的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