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因为世界是美好的,所以这样的结局一定会有个幸福美满皆大欢喜的续篇》
鸣人往那边看的时候,角落里的那个人依旧脸色煞白的盯着电脑屏幕,眼底的黑眼圈似乎较昨日又重了些,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薄薄的,抿着冰冷的弧度。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在冷色金属系的键盘上蜻蜓点水般灵活的跳跃着,一如往常的吸引了鸣人的注意力。
“我说,鸣人,你在听吗?”
樱发少女提高的音量终于把后桌这人拉回了神。
“啊啊,抱歉抱歉,”毫无诚意的咧嘴笑着道歉,惹来对方一阵无奈,“你刚刚在说什么?”
“提出要去吃烤肉的人是你吧混蛋,走什么神啊真是……”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鸣人方才看的方向,倒是没有戳破,“我要节食顺便和井野去逛街,就不去了。”
“哦哦,我知道了。”回头敲了敲后面的桌子,成功的把趴在那儿和桌面进行亲密接触的某人敲醒,“鹿丸和丁次也去吧?”
被吵醒的人睡眼惺忪的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身旁偷吃着薯片的好友就格外兴奋的连连应下了。
“吵死了。”身旁冷着张脸的人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轻而易举的就激起了他满头的火,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互掐直到下课铃声慢悠悠地响起才停止。
胡乱收拾着东西地时候又不由自主的留意角落里的黑发青年,没什么别的意思也没什么多余的念头,只是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他自己的说不出个缘由。
只是有些在意。
眼看着对方不紧不慢的收好东西然后起身走出教室,鸣人站在原地顿了几秒,然后扔下还没收好的背包挤在人群中追了上去,任由同伴在身后喊了数声都没回头。
他不知道自己那天是在想什么,反正就是追了上去,没什么原因。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的,他也只是行动快于思考而已,想这么做,于是就那么做了。
“佐井!”
他喊了一声,前面的人确实是脚步顿了一下,但也只是顿了一下,不过这也足够鸣人追上去了。
“等等。”拉住了那人的胳膊,成功的让对方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向他的视线麻木的不像个人,嘴角缓缓挂起的笑容虽然尽是缺乏诚意的违和,倒也给这张脸带上了一丝生气。
“请问有什么事吗?”
话语中严格规范的同辈敬词在鸣人耳中听来有些不习惯, 正是满口飙脏话的年纪。脑子空白了几秒,突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追上来是想要干什么。在对方一言不发的注视下,不自然的摸了摸额头,“……我是漩涡鸣人,和你一个专业的,公共课我们是一起上的。”虽然每周一起上八节公共课,但毕竟是一百多人一起上的课,他们又不是同班,再看这人独来独往的样子,会认识他的可能性不大,还是有必要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的。
但让鸣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嘴角僵硬的微笑弧度扩大了几分,开口道:“我知道。”
知道?
知道什么?
是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上公共课,还是知道他是漩涡鸣人?
“那个,”鸣人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尴尬了起来,挠了挠后脑勺,“我们能当个朋友吗?”
没有疑惑也没有惊讶,对方听到他毫无由头的一句话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或是反应,只是点了点头,挂着那副从头到尾都未曾褪去的僵硬笑容,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然后就在尴尬的氛围进一步发酵之前转身离开了。
鸣人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消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方才转身时发丝扬起间带起的风里,夹杂着洗发水遮掩不住的酒精味,格外的刺鼻。
一转身,鹿丸正抱着胳膊靠在教室门口,在他走近之前就把之前被他丢下的包扔给了他,“小樱说她已经把你包里的钱全部拿走了。”
“每次都这样说。”抬手接过,鸣人咧嘴笑了笑,“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乱扔啦。”
没管身后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鹿丸走在前面打了个哈欠。总会有人在这小子突然扔下包跑没影的时候一边骂着一边心甘情愿的给他收好,并且总有人会一边嫌着麻烦一边拎着他的包站在体贴的距离外等。能这样让别人毫无怨言的在他任性的时候收拾这些琐碎的事情,嘛,也算是他的人格魅力吧。
“别太任性了。“颇有些长辈的口气,懒懒散散的。
“是是是。“
“不会一直纵容你惯着你的。”这句话他自己说出来都不信。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所谓万事开头难,在莫名的在意了某个人一学期之后,跨过尴尬的初次交谈,后面的事情就发展的很顺利了。
嗯……算是顺利吧。
只是真的相处了之后才发现这个人意外的毒舌,一本正经的毒舌,常常戳得鸣人心绞痛。
“我说,”佐井依旧是坐在角落里,鸣人脱离了他的队友也不请自来的缩在了这个众人视线的死角,百无聊赖地枕着胳膊侧头趴在桌子上看着身旁正在低头记着笔记的人,耸了耸鼻子,“你身上的酒味是不是越来越重了。”
刻意的靠近让本就不远的距离更是近到佐井放在桌上的胳膊能够感觉到他的鼻息,鸣人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后者极为不自然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嗅了嗅,然后继续方才停下的笔记,面不改色道:“你闻错了吧。”
鸣人看了他两眼,然后直起身子毫无预兆的凑到了佐井的颈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惹得后者一阵颤栗。
“沐浴乳的味道根本遮不住。”拉回了正常的距离,似乎方才近乎失礼的靠近嗅着别人身上的味道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
“每天都在喝酒吗?”
对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
“……帮助睡眠。”
“你失眠?”
“算是吧。”
然后鸣人就没说话了。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把别人逼急了的后果,再刨根究底的问下去,这段才维持了不过两个月的朋友关系会当场碎得连渣都不剩。
本来天天吵着要去聚餐泡吧打游戏的友人突然安静了两个月,对于鹿丸他们来说当然是难得的清静,但这也不代表他们不在意。
这里的“在意”,和前文中鸣人的“在意”,并不是同一种动词。
鹿丸的“在意”,是来自于他超200的智商,以至于哪怕不想管那些闲事但过于勤恳的脑子还是不受主人控制的列出了鸣人的新友人的几十个非常态疑点。
“喂,”随手扔下背包在鸣人旁边坐下,鹿丸单手支着下巴瞥了眼正在埋头奋力玩着游戏的人,漫不经心道的声音在上课铃中依然清晰无误的每一个字都传到了对方的耳里:“那是个两年前才退伍的军事间谍。”
鸣人抬头,高挑的女老师正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
“入侵国家情报库是要坐牢的。”
“我只是用了一下我爸的电脑而已,”不以为然的打了个哈欠,“顺便入侵了一下井野他爸的电脑而已。”
“你竟然还黑了你爸的电脑……好了,现在直接是无期徒刑加军事隔离了。”
深知对方一路毫不掩饰的恶意抓错重点只是在竭力避开这个话题,鹿丸也只是余光瞥了眼照常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现在正是他们话题中心的惨白男人。
会和鸣人说这些倒是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让他知道这个事情。至于鸣人要怎么做,和他都没有关系。
管他是根还是什么,管他是真退伍还是假退伍,管他是有目的又或是无意。
“我还是个国家重点监视的人形武器*,目前依然是,以后也将一直是。如果发生战事还会被第一时间扔到最前线挡在装甲车前面开路。”
(*人体改造的二代实验品,国家级军事机密的存在)
是的,就像鸣人所说的,谁能把这个人形武器怎么样。
“我是不管你要干什么,”鹿丸转着手里的笔回得慢悠悠,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口气,“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
“我也没想要干什么,就,接触一下。”
“他杀过人,而你没有。”随手画了个直线,一如既往的轻而易举的就戳穿本质,“这个距离,你跨不过去。”
鸣人抬目,“我说,你总是这样一针见血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并没有就此放过这件已经显而易见的事情:“你只是被重点关注的战时备需而已,那是个自小在死人堆里长大,从根的生死筛选中活着走出来的人。”
“你想好了?”
在网吧榨干了自己带出来的最后一分钱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早就已经过了宿舍门禁的时间,在无人的街边哀嚎了半天突然想起来佐井貌似是一个人住在附近的公寓,顿时有了一种得救的感觉。
听着电话待接的嘟嘟声,几乎就要以为对方睡觉时一定是关静音的时候,随着被接通的短暂停顿,对方低哑得不正常得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鸣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皱了皱眉头,“佐井?”
对面一阵沉默,然后就是浅浅的低笑声,“去死吧。”
接着就被切断了电话,再次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无法接通了。
“喂,鹿丸,嗯,刚才网吧出来。抱歉吵醒你了,帮我查一下佐井住哪儿,应该有登记外住生的住址。拜托拜托,伊鲁卡老师的电脑很好黑的。是是是,帮你取一个月的外卖。”
好的,鹿丸的超200智商不是假的。鸣人二十分钟之后就已经到了佐井家公寓的楼底下,可惜按了五分钟的门铃都没人回应。
所以,感谢蛤蟆老头当年的魔鬼修行,让他可以顺着水管爬上五楼翻进阳台。拉开阳台的门一进去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顺着声音找到了浴室。门是开的,所以毫不犹豫的就进去了。
“佐井!”
“卧槽……你喝了多少?”
关上水龙头,地上的人蜷缩在那里已经湿透了,“到底躺了多久啊你?”
拉起手臂绕过肩膀,扛起来扶着走出了浴室。对方的身体冷的吓人,鸣人不禁环紧了他的腰,试图让对方暖和一点。
全身都滴着水也不能送去卧室,只能扔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想要去找条毛巾,转身的时候却被死死的抓住了手腕,回头看时只见那人眼神涣散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怎么了?”鸣人蹲了下来,拨开了他额前湿漉漉的短发。
“你为什么又来了。”
“嗯?”
“滚。”眼也不眨的看着他,抓着他手腕的手却一点都没松开:“滚出去。”
“滚出我的视线。”
“你太碍眼了。”
鸣人看着他,没说话。
面前这个人一脸的木然,明明是面无表情僵硬惨白如死人,却泪流不止。
不哽咽也不出声,说出口的话一点都没带上哭腔,平稳的毫无异常。但就是泪流不止,不断的溢出眼眶然后随着发丝的水滴一起滑落。
鸣人沏了杯茶,端过来的时候,客厅里的人正裹着毯子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失神的望着落地窗外对面漆黑的楼层。
“别再来了。”
鸣人愣了愣。
“我大概是要完蛋了吧,你的脸越来越清晰了。”
等等,这个人,不会是……
“真的得戒酒了……”话语间,突然有些断断续续,“可是……你身上真的……真的好暖和……我戒不掉啊…………”
鸣人沉下了视线。
这个人,一直都把他当作是个酒后半梦半醒之间的一个幻觉。
所以,此前到底渡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所谓的帮助睡眠,就是指酒精的这个效果吗。
“漩涡鸣人,你放过我吧。”
“我也是人,刀子捅进去拔出来也会流血也会痛。”
醉酒的人这么说着的时候,合上了眼帘,再没说话了。
鸣人知道这个人酗酒,也知道这个人有问题,直觉向来准得惊人不需要鹿丸那样的智商也能猜出一些端倪。但是他不说,因为他知道还不是时候。不过现在,他真的要做点什么了。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抢先映入眼帘的是卧室暖色调的天花板。身下不是浴室冷硬潮湿的地板砖,身上也不是泼洒而下的凉水。佐井坐了起来,然后就看见身旁睡着个人,一团杂乱的金发露在裹得严严实实的杯子外面。
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揉了揉疼得直突突的太阳穴。他下床光着脚走到了客厅,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还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再次深吸了口气,打开冰箱拿出醒酒药接了杯水直接把剩下了五六颗全给咽了下去,然后站在水池边静静地等着药效发挥作用。
直到他听到身后传来还带着睡意的沙哑声音:“佐井,你起来了?”
然后他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误以为那个电话也只是自己幻听以至于把手机砸了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并且自己也没有精神失常到在宿醉的第二天早上仍在半梦半醒之间的幻觉里垂死挣扎。还有,私闯民宅得在牢里蹲几天?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一边说着敬语一边挖苦我?”蔫的像个腌黄瓜,鸣人趴在桌子上说的异常无力,“拜托,放过我吧……”
而对方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重新低下头去继续翻看着自己的书,极为诚恳的回道:“我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你的高数确实是差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毕竟建校以来怕是没有人能像你这样明明写满了整张卷子就只得了三分。你很神奇的只写对了一道公式,我也很好奇你是怎样在二十道选择题中避开了所有的正确答案。”
“我把答题卡填错了题号……”
“那我收回前言,你不是高数差,你是在智商上有着无法弥补的缺陷,这不怪你。不要难过了,鸣人。”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额头抵在课桌上简直生无可恋,头也不抬地戳穿了前桌两个女生努力压抑的低笑声,“你们不要再笑了,小樱,你这样很过分你知道吗?”
“不要看笑话了你们这群人……”
爆笑声终于是炸裂了开来,小樱笑得捶桌,连鹿丸都低笑了出来,那边的佐助也别过了头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憋笑。
“你也有这一天啊鸣人,”井野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佐井一本正经的挖苦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啊,好后悔啊,他那天早上为什么会在看到那个人转身傻傻的看着他红了眼眶的时候怦然心动了呢?
又为什么会在两个月后再一次因为超过门禁时间不请自来跑去那人家里留宿的时候因为那人洗完澡出来之后身上香香的忍不住亲了他的脖子呢?
又为什么会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着对方露出来的一小截白皙紧致的腰身时可耻的硬了然后可耻的去厕所撸了一发然后可耻的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我说,鹿丸,果然我当初应该仔细想清楚的。”
“想清楚该怎么看清楚题号再添答题卡吗?”
“绝交吧,鹿丸。”
那一天,漩涡鸣人感觉到了自己友人深深的恶意,以及明明有着超200的智商以至于早在高中年代就被各大知名政客抢着纳入幕僚却假装听不懂一句话的可耻。
PS:
我一直坚信着,一个人的每一个昨天都造就了这个人的今天。一个人每一丝变化都和他的经历有关,他的每一个经历累积在一起造就了今天的这个人。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会说人是在不断变化的。
所以,无论是架空还是半架空,我都会尽可能合理的还原人物在原著中的背景和经历然后代入。如果设定有和架空时代不合理的地方,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