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触目能及的,尽是一片凄冷的惨白,带着他特有的温柔。——————————————宇智波佐助
他已经沿着这条河漫无目的地走了三天。
弯如钩的月亮,凄凄冷冷地施舍着少得可怜的光,在河面上泛动着,冷冽的。
时间仿佛静止,整整三天,头顶上那勾月都未曾移动过分毫。
阴曹地府般没有天明,除了这条没有尽头的河,周围的一切都像是笼罩在一片黑雾中,迷迷蒙蒙的看不真切。
任凭他怎么感知,都只能感知到一片虚无。无论往哪个方向走,最终出现在他眼前的都是那条河。
他知道这是个封印术名为“噬尾蛇”但他对这个术的了解也仅仅只是知道名字而已。
鸣人没能及时出现,看来这术的屏蔽性高过九尾仙人模式的感知。不出意外的话,那家伙应该已经展开了地毯式搜索。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在他被饿死之前找到他。
果然,无论在什么年代,封印术都不好惹。这大概也是漩涡一族灭族的原因。
这些年游历各国,能和他过手的只有影级。温吞的日子消磨了他早年的谨慎。
那老妇虽年老体衰,却格外毒辣狠绝。草雉剑从她胸口拔出来的时候,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也完成了结印。
是的,单手结印。
他知道那个女人是漩涡一族,但他不知道那个名不经传的白发老妇竟近乎完整的继承了漩涡一族庞大的封印术体系里,绝大部分的术式。
穷寇莫追。
不追无路可走的敌人,以免敌人情急反扑,造成自己的损失。
这只是表意,它的本意是提醒人们面对穷途末路之徒,当万分谨慎小心。
记忆中,有个人曾背对着他坐在檐廊下说过这席话,声音低哑。那人说这话时的神情和语气,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屋外细密的小雨被风吹斜进来,打湿了那人浴衣的下摆。
当时他不懂,后来年龄增长,懂了。再后来岁月消磨,忘了。现在终于是回想起来了,却又晚了。
又晚了。
赶回家里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的尸体都冷了。
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他总是晚了一步。
顺着河流走,饥饿撕咬神经。
他开不了写轮眼,也用不了任何术,都被这封印术封住了。
他找不到解脱的方法,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噬尾蛇,顾名思义,吞噬自己尾巴的蛇,然后陷入无穷的死循环,就像这个术。
他走不出去,因为他已经踏进了这个死循环。
他许是将要死了。
没死在查克拉之祖的脚下,却死在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妇手里。
当真是造化弄人。
第六天了,他放弃再漫无目的地顺着河走。
他停了下来,坐在河边,想节省体能的消耗,却已经没能残存多少体能去节省了。
他看着幽暗的河水,阴冷得像是地府的冥河。
他闭上眼,想起自己家附近的那条河。
干净,温润。
待到他再睁开眼睛时,他看见河中央漂着一盏江灯,无声无息地出现。
白色的江灯,摇曳的烛火,像朵白色的莲花,晃晃悠悠的向前漂去。
微弱的光,却驱散了河水的阴冷,勾月的凄寒。
温暖的,令人安心的。
鬼使神差的,即使早已精疲力竭,他仍是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路踉跄地远远跟随在后。
也许有一线生机,也许是个突破口。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他知道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了,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视线一片模糊。
朦胧间,他看见了河流的尽头,有一个如此熟悉,熟悉到即便化成灰他也能一眼便分辨出来的身影,蹲在河边,拾起了江灯,捧在手中,向前走去。
佐助停了下来,看着那道他追了十几年却永远没能追上的背影,然后迈开腿,不顾一切的向那人跑去。
他抛开抽痛的肺不管,他抛开叫嚣着死亡的心脏不管,他嘶喊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咳出血来,
“等等!”
【江灯?下次陪你去放。】
“别走!”
【别生气。】
“求你了,别再走!”
【晚上等我回来陪你去,好吗?】
“停下来!”
【你知道吗?佐助。】
“我叫你停下来啊!听不见吗!”
【每一盏江灯,都承载着逝去之人的灵魂。】
“鼬!”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那人却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他捧着江灯,一步一步地向那尽头的森林里走去,飘忽而又如此真实。
大口呼吸着,氧气争先恐后地挤进干燥的口腔,腿仿佛灌了千吨的铅,也没能让他慢下来。他拼尽全力地跑,然而最终却仍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捧着江灯迈进那片漆黑的森林。就像是影子没入黑暗,随着那盏灯一起,无声无息地泯灭在黑暗里。
又晚了。
“别这样……”
“求你别这样……”
“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哥哥,别丢下我一个人。】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双手颤抖着,看着那片黑雾笼罩的森林,绝望般地心存侥幸地想着,他一定就在里面等着他。
于是他站在森林的边缘,抬起脚迈了进去。
然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柔和的月光洒在他身上,那妇人的尸体就在脚边,早已开始腐烂,隐约能看见蛆虫在皮肤下蠕动。
他放眼望去,湖边尽是他的脚印。一圈又一圈,整整六天,他一直在绕着这片巨湖停走。
是了,他是在这湖边杀了那妇人的。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噬尾蛇。
抬头看,夜空中是半圆的月亮。
他站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荒芜之地,闭上了眼睛,湖心那盏惨白的江灯早已燃烬。
他失去了重心,直直地向身后的湖水倒去,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在水淹没口鼻之前,他听见了远处鸣人惊慌的呼唤声。
隐约间,还有一声格外温柔低哑的轻唤,在耳边呢喃,带着无限的温软,像是在说,
【别哭,我不走。】
PS:鼬的魂为佐助破开了一条路,让他脱离了封印术。
看到有人截最后佐助和鸣人那场战斗里,出现了鼬的手托着佐助的手。而鸣人那边有许多人的手。
不是说只有鼬一个人支持佐助,而鸣人有很多人支持他。
而是说,佐助是为了鼬而战的,而鸣人是为了许多人而战的。
想到这里,心脏都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