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由（别惹我）

据说，在很远很远的南方，有一片美丽的浮空之海，会困住悲伤的人。

F.

“他没死。”

九喇嘛夹杂在讽刺里拙劣的安慰其实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因为鸣人是个极会自我安慰的人，也是个只能被自己救赎的人。

“他怎会死。”

孩子气地任由情绪和灵魂陷入绝望跌入谷底，然后再抛开他人垂放下的绳索，伸出磨尖的十指狠狠地刺进岩石里，倔强固执地自己爬上来，即便指尖早已血肉模糊。

“他怎么敢什么话什么讯息都不留下就独自蜷缩在这冰冷的海水里死去。”

坚定的话语和看向远方的目光带着他特有的强势，决然却又温柔得不惹人生厌。

“好了。”站稳身子，运转起体内重新凝聚起的查克拉，鸣人眼里少有的杀意迸溅，“准备好了吗，九喇嘛。”

“哼！”咧嘴露出狰狞的笑容，森森白齿令人胆寒，“这句话正是老夫要说的。”

影分身还在搜寻，三分之二的都因为体表查克拉耗尽而消失，剩下的三分之一都在较浅的海域进行地毯式排查，速度不尽人意。

鸣人等不起。

一人一狐一声低呵，血色查克拉当即炸裂开来，在湛蓝的海水里显得格外妖娆而又霸道。四足包裹着查克拉猛地虚踩萦绕的海水，巨大的狐狸顿时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笔直地冲向六千米之上的海面。速度快到在所过之处拉出一道鲜红的残影，卷起一阵暗流涌动。

—鸣人啊，如果有一天老师在任务中回不来了，你会怎么办？
—去救你啊，不然呢。只能让我去救你。
—那如果你找不到老师呢？
—嗯……那这样好了，我们做个约定。
—嗯？什么约定？
—如果遇到了无法摆脱的危险，你就站在最显眼，最容易被我发现最容易到达的地方，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最容易到达，也最容易确定方位的地方，是海平面的边缘地带。

仰头看着愈发接近的天日，鸣人闭上了眼睛。

水花迸溅，再次落回水面时荡起大片涟漪，九喇嘛稳稳地在空中站定。

“影分身之术！”

鸣人抬起手低呵一声，九喇嘛也集中精神，双手合十精准地分出四道九尾分身。

随着“嘭”得一阵白雾，四道影分身脚踩各自的尾兽朝四个方向散去。

一多小时之后，四道影分身的记忆都相继闯了进来。

在东南方向。

马不停蹄地赶赴，心脏狂跳着，畏惧希冀渴望不安侵袭而上，然后到达。

留下九喇嘛独自在空中吹风，鸣人轻轻落在微澜四起的海面上，男人就闭着眼睛躺在水下，苍白的脸映上了海的蓝，光的金，银白色的头发在水里轻扬着，显得比平日里柔顺许多。

“卡卡西老师，该起来了。”

屏住呼吸蹲下来，伸出手浸没在海水里，轻触他冰凉的脸庞，鸣人咧开嘴笑着轻唤着男人，指尖颤抖，只怕男人长睡不醒。

眉头一皱，睫毛轻颤，随之缓缓睁开眼睛，黑色的瞳孔深色的疤。他抬手握着了鸣人放在他脸上温暖的手，却又因为没有查克拉包裹所以开不了口说不出话，只能弯起眼睛笑着。

直起身子坐在水下，他仰头抬手轻触着海水和空气的交界处，水面下的指尖竟被压得泛白，就像是按在了一块玻璃上。

无奈地笑笑，大概意思就是他出不去。

瞳孔缩了缩，不管不顾地撤去脚下覆着的查克拉，鸣人直直地坠入海水里，拉着男人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他扯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大量的查克拉迅速缠上了男人全身，温柔而又霸道地覆在他身体表面。

“鸣人，”卡卡西轻拍着他的后背，迟疑道：“你在哭吗？”

“别哭，老师在这里。”

突然捏着男人的肩膀拉开两者间的距离，鸣人看着他弯着眼睛的脸兀自红了眼眶，“你这副样子，我怎么不难过？”

独自被困在这尽是死物的海里，无助的。一向强大的男人竟因为悲伤而被困在这里，仅此一点而言，就极其的悲哀。

卡卡西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别难过，老师很好。”

这片海，会困住悲伤的人，却又不会杀死他们，甚至给他们提供氧气，在这里，没有饥饿，没有疲倦，只有孤独、寂静。

这片海太美。

温柔的，却又势不可挡，无声无息地暗藏着惊人的力量。

壮阔，浩瀚，包容一切美的、丑的，从不拒绝，然后再不容抗拒地将他们染上自己的色彩。

如此美丽，却又如此孤独。

孤独地漂浮在空中，抱着早已死去千百年的鱼儿不放手，营造出不孤独的假象。

于是强烈地渴求着人类的温暖，却终究只能留住悲伤的人。

悲伤的海和悲伤的人，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温度，留恋，沉迷，然后愈加悲伤。

“一想到这里，老师就难过得不行。总觉得，他和你很像。”

“鸣人，你说老师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就多愁善感起来了？”

卡卡西这么说着，看着他笑得像是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