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卡】浮蓝（二）
据说，在很远很远的南方，有一片美丽的浮空之海，会困住悲伤的人。——————————————题记
B.
悲伤的人。
这世上只有三个人能够看破卡卡西老师裹在血肉里的铠甲直视他最苍白脆弱的悲伤，鸣人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有逆天到可以分辨善恶情绪的感知。
如果，是说如果，如果卡卡西老师淹死在了那片海里，鸣人会找到那枚戒指，然后扔掉那些个所谓的狗屁绅士风度，把它砸在那个什么劳什子公主的脸上，质问她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早TMD不说！
也许对于他们来说，那片海里有海怪或是巨龙才是值得一早就提醒警告的危险。
说实话，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鸣人到不担心了。
“冷静点，鸣人。”九喇嘛看着前方，修长的狐尾在高空的强风中张牙舞爪，一如它的主人般嚣张狂躁。
鸣人面无表情地站在它脖颈处的查克拉里，火焰般的长袍随风飘扬，“我很冷静。”
他这么说着，声音不起一丝波澜，看起来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自若，一双海蓝色的瞳孔极难得的深不见底。
闻此，狐狸虽说心里不以为然，但嘴上却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暗自加快了速度。
风声愈加刺耳地从身旁呼啸而过，它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灵魂深处那股不属于它的，夹杂着颤抖的恐惧和快要冲破理智的急躁，使得它通身的查克拉都躁动了起来。
「这小子，忘了人柱力的思绪是和尾兽连在一起的吗……」
C.
想要让他哭。
想要让他狠狠哭出来，把所有的那些压抑深埋在泥沼里腐烂发臭的痛和伤通通流出来。
但他不哭。
其实有的时候，哭不出来才最惨。
那些一遇到悲伤的事情就能轻轻松松像拧开水龙头那样哭出来的人是幸福的。
两年前，战争结束，佐助回归，五影无恙，除了宁次是所有人心中的遗憾，其余的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了。
不再需要争分夺秒地修炼提升实力，也不再需要与时间和死亡赛跑，于是大把大把的时间突然就空了出来。他终于有精力去处理在战场上得知的那段他一直追问却从未有人愿意提起的过往，那段说起来实在是惨淡的过往，那段没有他参与的、卡卡西老师的过往。
站在病房门口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右边袖子，又看了看躺在白得单调的病床上的他，看着他苍白的皮肤，看着他缠着绷带微微下凹的眼眶————那只左眼已被夺走，那只属于他挚友的眼睛，带土留给他唯一的生日礼物。
他就躺在那里，微弱的呼吸声和他此刻的脆弱相映衬着。说实话，鸣人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毫无防备的、无力的、苍白的卡卡西老师。
这怕是他一生中最虚弱狼狈的一次。
如果不是大战时查克拉的严重透支和身体的超重负荷，他想，他怕是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看见这个总是从容而又游刃有余的男人像个易碎的陶瓷娃娃般，躺在那单人的病床上，任人宰割。
其实鸣人一直不解，男人的体格虽然看起来强健，该有的肌肉一块不少，但他的体质其实很差，查克拉量少，恢复力差，不抗病，向来都是用技巧、智力、经验来弥补力量上的不足。这样的人到底是怎样独自完成一个又一个S级任务？是如何做到至今仍在暗部赫赫有名并且是后来者憧憬且无法超越的前辈？
然而此刻，饶是如此强劲的男人也有不能动弹，全身都是破绽的时候。
那天，鸣人看着他辗转醒来，看着他完好的右眼微微弯起，看着他苦苦支撑着就快要彻底崩塌的武装，看着他极力掩饰似乎下一秒就要决堤的疼痛。
他没有抱着他给他温暖和安慰，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完好的右眼，用最淡然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字字诛心。
他说：“带土为了你毁了半边身子。”
“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你照顾好琳，而你却没能护得她周全。”
“你亲手杀了她，你的双手沾满了她的鲜血。”
“带土也因此坠入深渊，万劫不复。最后的最后，再一次为了救你落得这死无全尸的下场。”
“而他留给你的眼睛，也被你弄丢了。”
“你再也不能替他看着这个世界了。”
“再也不能。”
他这么说着，面无表情的说了许多，每一句话都似是要揭开男人的伤口然后毫不怜惜地洒上白盐。
卡卡西的脸一点一点地僵了下来，到最近，依然近乎崩溃，声嘶力竭地冲他吼着闭嘴，别再说了。
然后，就哭了。
毫无预兆地哭了。
哭得歇斯底里，仿佛要把泪水连同血液一起哭干。
用力把如此失态的男人抱在怀里，任由他在自己怀里放肆地哭着，痛着。
那一刻，心中是怎样的钝痛，鸣人在许多年后仍记得清————越是坚强的人，崩溃起来才越是触目惊心。
那个时候，他本以为，男人伤口里的埋了十几年的刺已经被他拔了出来，剩下的伤口慢慢会好的，有他在身边，会好的。
他以为。
不是没有暗自开九尾仙人模式去探知卡卡西的情绪，也未曾有过异样。
他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他以为。
“九喇嘛，还能加快速度吗？”
抬眼看了看上方的金发男人，九喇嘛血色的瞳孔微微缩了缩，“老夫尽力而为。”
鸣人怕了。
怕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