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卡】红鲸（九）
前文：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睁开眼睛的时候，触目能及尽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湛蓝，熟悉而又陌生的海水触感，像是无法挣脱的束缚般将他死死地困在这片海域中，动弹不得。
水好蓝，空荡荡的蓝，阳光温柔而又坚定地折射进来，再一层一层地被冰冷的海水削弱，待到映入他眼前时，已经所剩无几了。
水面以上的光芒似乎遥不可及，那么远，又那么难。鸣人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有水流穿过指缝，徒留寂寞。
还有令人作呕的餍足感。
有着什么东西的残骸在大面积的下沉，缓慢而坚定的，搅弄着清澈的海水，卷起暗流涌动。
一片狼藉，有他见过的也有他没见过的东西，像是一座被捏碎的城市泼洒在了这片海里，隐约间能看见巨大的人类建筑物残体，带着碎石瓦砾一起下沉，竟有着别样的荒凉美感。
啊，这次又吃了什么……
他这么想着，突然就不想睁开眼睛了。
想死。
妈的干脆去死吧。
可是好想见到卡卡西老师。
想见他。
想再见他一次。
一次就好。
想立刻见到他。
好想见到他。
想见他。
好想见他啊该死的！
啊，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又好像没有，浸泡在水里分辨不出来。
鸣人睁开眼睛开始往上游，朝着泛着波澜光芒的水面，像个急于呼吸空气的缺氧者。
浮出水面的那瞬间，泪水夺眶而出，三百岁的人鱼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在茫茫大海上四处张望着寻找着什么，哭的不能自已。
“卡卡西老师……”
难以掩饰的颤音。
“这是哪里？”
迷路般的慌乱和怯懦。
“我不要……”
那么悍如鬼神的他。
“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啊……”
此刻竟哽咽如孩提在他待了一辈子的海里找着出路。
“你也害怕我了吗？”
到最后已然是泣不成声。
“你也不要我了吗！大骗子！”
简直是狼狈不堪。
“你明明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不会离开的！”
他就这么漫无方向的寻找着，起先是低声呜咽，然后是放声大哭，委屈的，难过的。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万里阳光，微风吹拂，有一条人鱼哭着在找着什么。那片海域很奇怪，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沉入海底的莫名残骸，和寂静无声的珊瑚虫。只有海鸟在空中盘旋，洒下一串串悠扬的啼叫。
风浪太大，没有船愿意出航，卡卡西想尽办法赶到几百公里外的白旗岛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然而此刻这里就只剩下岛屿的些许残体，以及数不清的各种漂浮物，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残骸，放眼望去，看不到边际。
卡卡西站在微澜起伏的海面上攥紧了拳头，眼中写轮眼快速变幻着。
太好了。
在这里的。
还活着。
还在这里。
他的直觉告诉他，鸣人还活着。
正如前文所说，这么多年的刀口舔血九死一生磨练出来的直觉，向来准的可怕。
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他走在海面上，极力环顾着四周，避开各种漂浮物的干扰，一寸一寸的搜寻着。风携带着海水特有的咸腥气味不急不缓地悠然吹过，水下的影分身尽可能地向更深处下潜，灾厄过后尚未平息的暗流涌动下，怕是难以坚持太久。
奔波了一天一夜的身体也似乎快到极限了，即便已经极尽可能的高效率利用查克拉但仍是支撑不了写轮眼的高速运转。地毯式搜索了大半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到底是撑不住了。
红得近乎艳丽的残阳碰到海平面的那一瞬间，整片海域顿时不容拒绝的被染上了它独有的色彩，辉煌而又绮丽，难以形容的凄艳美感。
已经看不出原形的残破独舟勉强还能支撑一个人的重量，在如同漂浮着一片废墟的海面上野鬼般磕磕绊绊的游走。
卡卡西闭上了眼睛。
【当濒临死亡时，你闭上眼睛，看见的是什么？】
我看见了那些我想拿命去护却没能护住的人。
【在一片黑暗中，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你。
【像我这样的，临死前除了一望无际的蓝色，眼前不会浮现任何人的脸。但是现在，我会看见你的脸。】
我的脸。
我。
我错了。
【我祈求你，不要离开我身边，当我死的那一天，将我埋进你灵魂的最深处，让我存在于你的存在里。】
就算死，也应该让你死在我身边，死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我错了。
我不该放手的。
你死都不怕，最怕的是独自沉在被所有生物厌弃、畏惧的深海里，最怕的是连我都离你而去。
鸣人死都不愿意回到海里是有原因的。
他后悔了。
哪怕是眼睁睁的看着鸣人死在他怀里，他也不该放开手的。
卡卡西亲手把鸣人扔进了对他来说比死亡还要痛苦的绝境里。
他不敢想象鸣人在海水里睁开眼睛的时候是怎样的绝望，他不敢想。
他不该离开的，他明明答应过不会离开的。
夜色更沉，愈发刺骨的海风一改白日里的温和，刁钻刻薄的凌虐着任何散发温度的物体。
隐约间，卡卡西听到了哭声。顺着呼啸而过的风，由远及近。
微弱的，幼兽般的呜咽。
他猛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顺着哭声的方向看了过去，浓重的夜幕下海面也一片漆黑，薄薄的海雾更是遮住了仅剩的视野。
鸣人找了一整天，海面上破碎的残骸划破了皮肤，海水浸泡下疼得厉害，只是到后面也疼麻了，没什么感觉了。心里面也是又难受又委屈，全身由内而外的疲倦感，到了晚上更是困乏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的趴在浮木上睡着了。
睡得也不踏实，朦胧中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不甚美好，千篇一律的剧情没什么新意，然而鸣人还是不争气的在梦里哭了。
因为这次梦里……
“鸣人？”
“鸣人！”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难得狼狈的脸，一点都不像那个向来游刃有余的男人。
卡卡西抬起手极为小心轻柔的拨开对方额前湿漉的金色碎发，顺着脸颊拂过然后滑到鸣人耳后，一如往常的平静目光，面罩下的脸看不出表情，唯有难掩颤抖的冰冷手指暴露了些什么。
鸣人没说话，就看着眼前的人，湛蓝的瞳孔里此刻深邃一片，有些深不可测。
“我们回家吧，鸣人……”卡卡西一开口便暴露了遮不住的疲倦不堪。
鸣人放开浮木将手覆在卡卡西的手上，鱼尾轻卷海水欺身而上，水下的另一只手揽过对方紧致的腰身。贴着男人在海水中浸泡得冰凉的身体，他微微垂下了眼帘，在对方耳边轻声低喃道：
“再敢离开我的身边，就吃了你，让你变成我的血和肉。”
平平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却没能让听者感到一丝一毫的玩笑意味，那一瞬间卡卡西感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尽显顶级掠食者的气势逼人。
他真的会这么做的。
卡卡西不由得弯起了满眼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是毫不退让，“那首先你得活着才行。”
“老师下一次看着你死，都不会放你走了。”
鸣人愣了愣，然后鼻子一酸，把脸埋进卡卡西的脖颈处蹭了蹭，当时就哭了，抽抽噎噎的委屈可怜模样，后者顿时心里就软了一大块，拍着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哄了半天。
“我把你放进海里的时候，你已经没有脉搏了。我以为……”卡卡西走在夜幕下格外深邃的海面上，看向远方的目光有些不真切。
他在那里等了很久，以为那条人鱼的身影会从阳光照不进的深海阴影处出现。
“还好……活着就好。”低哑的声音里是长时间高度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后的万幸。
湿透了的衣服黏在皮肤上，寒风吹过一阵刺骨的冷。游在一旁的鸣人捏住卡卡西的脚腕毫无预兆地就把他猛地拉进了水里，后者顿时一惊，然而意想中海水浸入的冰冷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不可思议的温暖。
卡卡西低头看着周身的海水，隐约间参杂着红色的光芒，格外艳丽。
“这是？”他抬眼看向拉着他的手腕的人鱼，疑惑道。鸣人揽着卡卡西往前游，红色的光芒也随着一起，“我身体里的鬼。”
“红色的，乖张暴戾横行霸道肆意妄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卡卡西看着鸣人的侧脸，没说话。
“有时候我也分不清，也许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你们是这样叫我们的吧，”鸣人回头看了卡卡西一眼，咧嘴一笑，“红鲸。”
PS：其实我没死还活着，只是颓了，嘛，反正月更两百这种不是人的事儿我也干过……………看我还贴心的附上了前文链接毕竟连我自己都忘了前文说的啥………算了……应该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吧……还记得有这篇文吧……啊……还有人看这篇文吗………
